这也是她这么多年从母亲身上学到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忍,哪疼了病了要忍,被欺负了要忍,所以她才能面对丁洁的欺负不动声色,哪怕被丁孝出言调戏也能一忍再忍。
梅香很多时候都在想,姐姐到底是不是亲姐姐,自己到底是不是爹娘亲生的,为什么只差两岁的姐妹俩性格如此天差地别。
真是讽刺啊!
在给梅馨洗脚的整个过程中,梅香,梅馨,佩枝,佩雯,一句话都没说。
梅馨只是疼了,梅香的心里可是各种滋味,一方面心疼姐姐,明明花一样的年纪,一双畸形的脚,一个有名无实的丈夫,但另一方面她更庆幸有跟姐姐完全不同的人生,她可以快步走,可以爬高爬低,可以做喜欢的事,可是姐姐。。。。。。
一想到这,梅香的眼眶竟有些泛酸,可怜的姐姐。
更可怜的,是梅馨自己,娘亲的教导,三从四德,贤妻良母,这不是新时代女性应该有的,但梅馨却把它们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十七年,她恪守本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她一点也不知道。
梅香很多时候都是带着恨铁不成钢去面对梅馨的,明明已经开始解放妇女,明明苏先生③很早就提出废除裹脚,可是,可是还那么多的人“前赴后继”般的跳进这深渊桎梏中,顺带将这思想传给下一代。
如果一代一代都是如此,那么女性的解放不知要多艰难。
梅香这两年在街上混,所见所闻皆是新一代的思想,她见到了许多新时代女性,短发,独立,自主,有自己的思想,她们拒绝裹脚,走入学堂,走入社会,在各个地方展现着自己的美。
这一切都深深的吸引着梅香,更影响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家门,走在光明与新奇的大街上,她也想与她们一样,尽情的展现自己,外面广阔的世界,也应该属于她。
梅香抱着梅馨的脚,百感交集,“姐,你说你这是何苦,当年爹反对我们裹脚,你若是坚定些,娘再怎么坚持也没有用,何至于今日受这么多罪。”
梅馨接过佩枝递过来的帕子擦拭汗水,边叹着气说,“身为女人哪有不裹脚的,你看那深闺大院的姑娘哪个不是三寸金莲,这男人就爱我们的金莲,从宋朝就开始裹脚,都已经几百年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们怎么能不遵守?”
梅香小心翼翼的把梅馨的脚放到地下,猛的站起来,“姐姐你说的根本不对,裹脚是从后唐主李煜的妃子那盛行的,她是为了讨好男人才作践自己的,这根本就是贬低自己,而且苏先生已经废除裹脚很久了,就只有你们这些推行男尊女卑观念的人还在坚持,姐,这些封建糟粕早该被埋葬了!”
“说什么呢,什么封建糟粕,古时候传下来的怎么会是糟粕?”
“残害身体还不是糟粕?为了男人伤害自己,说的难听点就是,贱骨头,姐你真糊涂,还有,你刚说男人喜欢小脚,那丁忠喜欢吗?你回门他都不陪着,他能对你好,骗鬼去吧!成天把嫁人挂在嘴边,嫁人,嫁人有什么用?”
梅馨有点怒了,她很少发火,这一次梅香说的过分了,“香儿,别胡说,你愈发没规矩了。”
佩枝佩雯见状一个安慰梅馨,一个劝梅香,这姐妹俩从小到大没红过脸,没吵过架,梅香哪怕是任性了点,也从来不会惹梅馨生气。
佩雯悄悄在梅香耳边说,“二小姐,你说的太过了,你看大小姐都生气了,她可是从来不发火的。”
梅香转过身去,平静下来,确实有点过了,再怎么说也是亲姐姐,“对不起姐,我说话不过脑子,话重了,你别往心里去,别生我气。”
梅馨忍住了在眼眶打转的泪珠,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孩子心性,她是姐姐,理应让着妹妹。
“你还小,姐姐不怪你,等你到了年纪就好了,女人哪有不嫁人不生孩子的。”
梅香深吸一口气,“姐姐你的脚也洗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家了。”
梅香不能再呆下去了,再聊几句,又得吵起来,吵着吵着,感情就淡了。
佩枝扶着梅馨站起来,“回吧,路上小心点,佩雯,照顾好香儿。”
“姐你自己保重。”
梅馨目送梅香离开,“小姐,喝杯茶吧。”
“唉,香儿这孩子,总是这么口无遮拦,以后嫁了人,怎么在婆家站住脚呢?”
佩枝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其实她和梅馨想的差不多,“二小姐,还小,以后就好了。”
梅香到丁老夫人的佛堂门口,“劳烦蓝玉姐姐通报一声,梅香前来道别。”
蓝玉屈膝行礼,“二小姐不必客气,老夫人正在礼佛不方便出来,知道二小姐要走,一早让我等在这儿,满夏,把东西拿过来。”
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穿着简单的小丫头送过来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二小姐,这是我们老夫人送给亲家夫人的回礼,请您收下。”
“帮我谢谢老夫人,佩雯,收下吧。那我们就告辞了。”
“二小姐慢走,我还要伺候老夫人,就不送二小姐出去了,满夏,你送送二小姐。”
“二小姐这边请。”
出了丁家大门,梅香如释重负,伸了一个懒腰,“妈呀累死我了,这装模作样的可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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