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真死在了韶华鲜艳的时期,他也一个字不承认。等他也到了将死之际,也不会承认。生死由命运约束这点太荒唐了,人能创造未来才被称之为人,即便蜡做的翅膀被太阳融化成泥巴也毫无怨言。伊卡洛斯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他由于自己的错误陨落了、才不是被什么神的言辞给杀死。
没有缘由的不幸,他绝不承认。
这点闹孩子脾气似的的毛病,γ一度将它归结成从艾莉亚身上染过来的糟粕——但野猿和太猿却因此而觉得放松了些,这事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就如同艾莉亚低估了自己在这个死拧的男人心里的地位,γ也低估了自身在这些兄弟兼同袍心中的地位。
他们是真的将他视作了大哥和后继的首领——在他们的公主突然被介绍出来之前。
“别在我眼前晃悠了。”γ对他们公主的母亲挥了挥手,“你是故意的吧,艾莉亚?想测试一下我有没有老到都认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程度?”
γ。
“你的声音和她确实很像——行了,玩够了吧?玩够了就走吧。我还没软弱到需要幻影来安慰我的地步。”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不跟我客气。我还没玩够呢,你就开始赶人——不过我确实也得走了。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怎么,幻影也来跟我讨价还价?”
你明知道我就站在你面前,γ。认真听我的话好吗?
“……是吗。”γ定在原地。他觉得有些迷茫,就像当初他第一次见艾莉亚·基里内奥罗的时候:她跟他同岁,至少也差不了几岁——她总是说问女人的年龄实在太该打,而且确实也狠狠揍过他(虽然那次是因为他借着酒劲爬她窗、边脱西装边问她年龄)——这个语气他太熟悉了,她自年少的时候就会在说正事时用上这种口气……又像是恳求,又像是要求。“是吗。”他喃喃地又道了一句。
艾莉亚也是一样:她既像是姐姐、母亲、朋友,又像是说一不二的首领。
他问:“是你吗?”
那人的脸颊微微一侧,像被蒙了一层雨幕般模糊。
“是我。”她轻轻答。
一瞬间什么都变得明朗了——那双深青的眼睛再度映在了他的眼里,连同着她眼轮下的那朵橙黄的花。
从空中有光芒洒落。那边有一棵满盈着白色花序的树,距离之远让他目眩。
“γ,答应她吧。她是个好孩子……也不再是个孩子了。但等最后到来时……请你谅解她。”已逝的艾莉亚穿着她常穿的那套常服、似乎从没自世界上离去,“然后——请你接纳‘她’吧。‘她’将来会牺牲很多……仅仅只有一个家族支撑她是不够的。那是单靠一人之力将百年的诅咒一环生生打碎……有去无回的旅途。‘她’需要一切能利用的资源来稳固未来,我们基里内奥罗已经背负太久的诅咒了、理应当做最积极的支持者。”
她前后的两句话似乎不接着——那个代称是指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γ只觉得有什么话要冲口而出——但太多了。太多了,多得他一时哑然、眉头锁紧。死去又活着的艾莉亚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他“还没到要被叫爷爷的年纪就老气横秋的”。没等他眨眼,一切都不见了:她的衣裙,白色花序的树,远野,青空,光芒洒落。
他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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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尼基地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野猿小心翼翼想将毯子披上去的手猛地一顿、看见γ睁开了眼睛更是十分慌张:“啊——γ大哥,对不起!我只是……”
前夜γ才跟太猿吵了一架,两人差点断绝兄弟关系——太猿揪着他们无故动怒、狠狠殴/打了家族成员的大哥的衣领毫不留情地斥骂(“你就这样拿自己人出气吗!?——哦,我忘了,你轻轻松松地就输给了彭格列的家伙对吧?那你继续喝,喝到你能洗刷这份耻/辱为止。我估计你这辈子是没法洗刷了!”),气昏了头、被酒精麻醉到完全失去理智的γ一个酒瓶上去、几乎把他砸得头破血流。在场的人被这种从没见过的场景给吓着了——哪怕他们个个都是正儿八经的黑手党,也不敢在他们事实的老大暴怒的时候送上去找死。
野猿害怕——他当然害怕,说实话他都差点丢脸地吓哭了。但与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两个哥哥打得你死我活相比,去劝架当肉盾真不算什么。他挨了拳脚,但他一点都不怪他们——谁都不好受,太猿大哥也是,γ大哥也是。在这座像监狱一样的梅洛尼基地里,他们基里内奥罗的人全是阶下囚。连那个原本和善温柔的公主也成了白兰·杰索的人偶。
……基里内奥罗家族或许真的不在了。每每当这样想到时,野猿也不能否认自己除了想出口恶气之外什么都不想。艾莉亚大姐一手撑起来的家族,居然就落到了这种惨状……到底是什么在作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无处宣泄的他有时候会像基/督/徒一样祈祷。全能的主啊,别让艾莉亚大姐看见这种混蛋状况——至少让我们有机会翻盘吧!
但直到现在,主好像还没听见他难能可贵的低头祷告。
“……怎么回事?”γ捂着宿醉的脑袋把自己从沙发上拔起来,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最后他揍了自己一拳,这才算清醒了不少,“谢了,野猿。”他垂目看了一眼野猿傻傻地抻着的毯子——虽然已经清醒了,还是伸手把它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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