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一时只听得见微波炉运作的声音。白发蓝眼的少女看着内部染遍橘红、正嗡嗡作响的微波炉,原本在心里的愠色自然而然地褪去。莱姆发现自己最终还是生不起气来—— 一边是蓝波·波维诺,大她九岁(尽管现在他不过是个五岁的小鬼)、懒懒散散,却在那几乎要杀死她的事发生后、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自然而然地把主要重心放到比她小不少的那孩子身上时,跑来给离开了彭格列总部的她送了一大包糖;一边是葵,期待着她长大成人、让她真正作为人活了下来、一直都守望着她……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不管对着哪方,感到恼火也不过是片刻的事情。比起生气,她现在更想知道蓝波说了些什么话才会让葵突然用这种身份去压所有人、逼着他们必须直面一周后的突袭战。
尽管究其原因,莱姆多少是能明白的。
——只不过她大概……是把二十余岁、早便褪尽了少女的无端敏感、基本上遇到什么事情都处变不惊的沢田葵与现在这个时代里、仅仅只有十余岁的椎名葵给混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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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根本就是在耍脾气吧……)
(明明大家都在为我着想,我却直接拒绝开庆生会,他们肯定都很失望——)
葵边察看药物的说明书边蹩着眉头——为了以防万一,她跑去药房拿了消炎药和胃药一类,顺带着在风太的帮助下找到了发热药物的储备点——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取消庆生会的话欠考虑时,已经站在了拉尔的房间里。
或许是因她终于找到了窍门而成功从匣中放出的小雏停在离拉尔额前不远、用以晾挂衣物的长绳上;晴夜莺的羽毛中浮起光辉般的金黄火焰、正卖力地照耀着被那道半成诅咒折磨的拉尔·米尔奇。
“你没必要取消庆生会的,椎名。”拉尔将令人反胃的目眩感咽下去,“……而且也没必要对我用匣兵器。晴之火焰对阿尔克巴雷诺的诅咒没用。”对葵谈到彩虹诅咒时——不知为何,作为被诅咒者的她的语气近乎漠然。
“嗯,我没能考虑到大家的感受……可是话已经说出口、没法再收回来了。”葵对着手上的药盒苦笑了一下,随后将说明书塞了回去,“然后……抱歉啊,拉尔小姐,是我自作主张了……叫小雏出来也是,还有擅自进您的房间……”还有将照顾您当了我耍脾气的借口……
葵的视线越过蓝色的药盒——在那里的是被嵌在相框中的旧照片:穿着军装、不情不愿地将目光挪到镜头之外的拉尔·米尔奇和意气风发的的迷彩服金发男子。两人看起来都十分年轻、流连于青春之中,即便是看似不满于镜头的拉尔也有着一双远比现在澄澈单纯的眸子,而另外一位……葵觉得那是可乐尼洛。
“阿尔克巴雷诺不是真正的婴儿”这个概念,好像在几年前就已经存于她的脑中了——或许是在哪里被无意间剧透了吧。
(这种私人物品果然不是应该随便就被发现的东西……)
她有些心虚地收回了视线——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不够成熟才搞成这样的……
“——除了为你庆生,沢田他们大概也想借此机会放松一下。”看了看自来熟地跳到她身上、浑身金光灿灿地在她的斗篷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的晴夜莺,拉尔沉吟了一会儿后开了口,“修炼才开始没多久就想着放松——这样的话怎么能放心把打败白兰的机会交给他们。你既然决定要当坏人的话,就一路当到底吧,椎名。”
——“他们马上就要上真真正正的战场了,娇纵他们跟害死他们没什么两样。”
葵刚欲打开另一盒药、抽出药物说明书的手顿了一下:“……是,我知道了。”她抿了抿嘴。
“……既然都这样了,等这场突袭战成功后再补也不晚。”拉尔看了一眼葵背对着她的身影,“而且你已经用首领夫人的职权下了令——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客气,但你就算心软了也很难回到以前的状态,所以不如把事情做得更好一些吧。”
拉尔·米尔奇的一言落地后,葵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就在不经意间,她好像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先前对此一无所知的领域。刚刚说出那话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明确地感受到这份惴惴不安,现在却真正地后怕了起来。
她有预感:从她那句话冒出口之后,有什么事就已经真正地被改变了;先前一直被她无意或故意地忽视的这个头衔,如今真真正正地让她变成了另一个达摩克利斯——没错,简直是一模一样。明明没有这个能力,却穿着完全不合身的王服、戴着黄金的王冠、面前摆着应有尽有的珍馐——这样一想,反而觉得有些讽刺。
椎名葵无端地感到一阵凉意——凉在心头、沉沉甸甸,偏偏又像水一样断之更流、逃无可逃。
彭格列的门外顾问、差点成为了真正的阿尔克巴雷诺的年轻女人瞅了她一眼、在她面前把这份真切的问话放下了:
“虽然这么问有些晚了,也不是我这个门外顾问该干涉的事情——但你真的已经有觉悟了吗,椎名?这个时代的沢田已经死了——而争夺首领宝座的战争就排在这场对密鲁菲奥雷的反击战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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